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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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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204章、205章哦! (14)

把事情告訴他!他趕到園子裏,發現墻頭有翻進翻出的痕跡,還說,擄走你娘親的只是一個人,沒有同夥搭伴!”

背了一個人,還能輕松翻墻,且沒有驚動園外的護院,看來此人功夫不弱,果是有備而來的沒錯。

李眠兒更加坐實是外祖母的人擄走娘親的想法,但她還是追問了一句:“外頭的護院就沒有發現園內的異常?”

因為還沒有學會飛檐走壁的能耐,剛才,自己同金川可是配合了良久才無聲無息地躍進芭蕉園的。

聽自己這般問法,翠靈面上卻是一窘,眼神也閃爍個不停。

李眠兒覺察出不對勁,她嗖地遁到園門邊,戴上帷帽,拉開門,沖到園外,走下十來丈遠,沒有看到一個護院的身影。

她沖回園子,質問翠靈:“翠姨,芭蕉園外的那些護院呢?什麽時候撤走的?大兄知道麽?”

如果沒有護院,芭蕉園處在這座諾大國公府的最角落,又緊挨著墻根,外頭人翻墻進來很容易,便是費老勁擄走一個大活人而不驚動外頭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這麽一來,外祖母這條線還只是自己一個樂觀的臆測。一旦娘親遭遇兇險的可能性重新被提高,李眠兒的心弦猝然繃緊。

翠靈吱吱唔唔地,不會兒才小聲道:“兩三個月前,大少夫人撤走了護院!本來我想同燭信說這事兒的,可你娘不讓我說,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來府裏事情多,勉得引來不必要的猜忌!我也就沒說!大少爺那裏可能也就不知道吧!因為,這兩日他來過,因為護院的事,大發雷霆!”

“他來過?怎麽說的?”李眠兒頭腦開始紊亂,她現在尋不出思路,究竟是不是外祖母,如若不是,還能有誰?

方氏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想起撤走護院,這些年過來,她都不管芭蕉園的事,為何近來她又插手了?

大兄,大兄!兩三個月!芭蕉園的動靜他聞所未聞!還真是夠情深的!

李眠兒心中冷笑。

“大少爺已經派人手出去搜索了,只是這種事情。哪裏能大張旗鼓的,只能暗著來!”翠靈又見李眠兒表情陰郁,跟著眼神亦是一黯,“至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和你吳婆什麽都做不了,就呆在園子裏幹等著!”

不敢大張旗鼓,難怪國公府裏沒有什麽動靜,李青梧這是擔心娘親的清譽。

李眠兒暗想,接著問:“大兄現下在不在府裏?”

“聽燭信,近日偏又朝上事情多,皇上動不動就召見,大少爺常常進宮,有時還徹夜不歸!”翠靈回道。

哼,他自然忙得狠!作為親皇一派。這種關頭。他不忙誰忙!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李眠兒忙緊緊抓住那道光,依光尋思下去:外祖母!

李眠兒想到南秋皇後。她的親外祖母蔣素娥。

推算一下時間,外祖母著人監探娘親,發現娘親過得不好,派人偷偷將她接走!

越想,李眠兒越是覺得可能!

遂而蹬時,她便來了精神,詢向翠靈:“翠姨,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接著說下去!”

翠靈發現李眠兒的神情變化,以為事情另出有因,尚有轉機。一下也跟著振奮起來,她咽了口唾沫,鎮靜地說道:“當我們確定你娘確是不見了之後,我趕緊找到燭信,把事情告訴他!他趕到園子裏,發現墻頭有翻進翻出的痕跡,還說,擄走你娘親的只是一個人,沒有同夥搭伴!”

背了一個人,還能輕松翻墻,且沒有驚動園外的護院,看來此人功夫不弱,果是有備而來的沒錯。

李眠兒更加坐實是外祖母的人擄走娘親的想法,但她還是追問了一句:“外頭的護院就沒有發現園內的異常?”

因為還沒有學會飛檐走壁的能耐,剛才,自己同金川可是配合了良久才無聲無息地躍進芭蕉園的。

聽自己這般問法,翠靈面上卻是一窘,眼神也閃爍個不停。

李眠兒覺察出不對勁,她嗖地遁到園門邊,戴上帷帽,拉開門,沖到園外,走下十來丈遠,沒有看到一個護院的身影。

她沖回園子,質問翠靈:“翠姨,芭蕉園外的那些護院呢?什麽時候撤走的?大兄知道麽?”

如果沒有護院,芭蕉園處在這座諾大國公府的最角落,又緊挨著墻根,外頭人翻墻進來很容易,便是費老勁擄走一個大活人而不驚動外頭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這麽一來,外祖母這條線還只是自己一個樂觀的臆測。一旦娘親遭遇兇險的可能性重新被提高,李眠兒的心弦猝然繃緊。

翠靈吱吱唔唔地,不會兒才小聲道:“兩三個月前,大少夫人撤走了護院!本來我想同燭信說這事兒的,可你娘不讓我說,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來府裏事情多,勉得引來不必要的猜忌!我也就沒說!大少爺那裏可能也就不知道吧!因為,這兩日他來過,因為護院的事,大發雷霆!”

“他來過?怎麽說的?”李眠兒頭腦開始紊亂,她現在尋不出思路,究竟是不是外祖母,如若不是,還能有誰?

方氏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想起撤走護院,這些年過來,她都不管芭蕉園的事,為何近來她又插手了?

大兄,大兄!兩三個月!芭蕉園的動靜他聞所未聞!還真是夠情深的!

李眠兒心中冷笑。

“大少爺已經派人手出去搜索了,只是這種事情,哪裏能大張旗鼓的,只能暗著來!”翠靈又見李眠兒表情陰郁,跟著眼神亦是一黯,“至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和你吳婆什麽都做不了,就呆在園子裏幹等著!”

不敢大張旗鼓,難怪國公府裏沒有什麽動靜,李青梧這是擔心娘親的清譽。

李眠兒暗想,接著問:“大兄現下在不在府裏?”

“聽燭信,近日偏又朝上事情多,皇上動不動就召見,大少爺常常進宮,有時還徹夜不歸!”翠靈回道。

哼,他自然忙得狠!作為親皇一派,這種關頭,他不忙誰忙!

第二百四十九回 迷霧漸開狼虎現(十六)

便是娘親不見了蹤影,他一樣也是抽不出身來的,相較於皇命,娘親不過一個微不足道的婦人!李眠兒得知李青梧沒有同燭信傾心去找自己的娘親,暗自一通冷哼。

這時主屋門外忽然一道人影閃進,屋內幾人皆唬了一跳,李眠兒猛地回身,卻見是雀鷹,不由松了一口氣。

不等雀鷹開口,她先急不可待地對他道:“雀鷹,你來得正好!你隨我一道兒去尋我娘親!”

雀鷹聞言一楞,瞥了眼屋內三人情形,轉瞬明白,臉色陰沈一下,但主上的話他得帶到:“雀鷹遵從穆姑娘吩咐!只是……主上讓我接你過去武王府!”

“暫時去不了,我一會兒捎信給他!你先隨我出去!”李眠兒雖這般說,可她心裏此時一點兒底都沒有,根本無從著手,這麽做也只能緩解她內心的極度焦急而已,“吳婆,翠姨,你們繼續呆在園子裏,有什麽消息的話,到西墻外告訴送我過來的兩位車夫,他們會想法找到我的!”

當務之急,先找到燭信,看他那裏發現什麽線索沒有,畢竟他的人手在京城已找了兩日,多少應該會有些線索的!

況眼下自己手裏空空,兩眼一摸黑,京城這麽大,一時半會兒怎麽能找到人?所以還是得找到燭信!

李眠兒心急如焚,想到前日自己流血淚一事,開始預感不祥,而且越想越不祥。沒出園子,她的腿已經緊張得打顫。

金川蹲在墻頭,沖她伸了半天爪子,李眠兒楞是伸不手去。

好在還有雀鷹。輕輕一帶,就將李眠兒帶出芭蕉園。

“穆姑娘,可有頭緒?”雀鷹面上沒有表情,只是面下亦是波濤洶湧,武王府那邊已是一團糟,不想穆姑娘這裏也出了大事,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看到穆姑娘心焦不已的樣子,他決定還是暫且不告訴武王府的事了,否則她定要崩潰。

“你見過國公府畢大管事麽?”李眠兒聽到雀鷹沈穩的嗓音以及他面上鎮定的神情。忽然被感染。挺胸提背。作了幾次深呼吸後,她也穩住心神,一點一點理思路。“你帶著我在大街小巷子裏先來回穿一遍,想法先找到畢管事,順便再看一看是否有可疑的線索!”

燭信尋人不可能只他自己一人,定然是一路人馬,所以尋到他們應該不算難為,尋他們過程中,也可能帶著搜娘親的蹤跡。

“屬下見過兩次!”雀鷹極為自然對李眠兒表現得如同對待周昱昭一樣恭敬,自稱屬下,在他與另幾煞的眼中,李眠兒儼然就是他們未過門的世子妃。先不管他們的頭領周昱昭過了今日還希不希罕要這大梁朝的世子頭銜。

“好!那我們這就開始吧!”李眠兒揪著一顆心,她什麽也不敢想,想也只是想不通,除了外祖母那裏可能一直在惦記著娘親,還有什麽人要出此一舉?那人的目的究竟僅僅威嚇一下國公府,還是根本就是沖著娘親,他的背後會否有更覆雜的勢力?

擄走娘親,能做什麽呢?雖然娘親算得上風韻猶存,但半老徐娘值得大動如此幹戈?

跟著雀鷹飛檐走壁的李眠兒一面四下張望尋找,一邊百思不得其解。

一柱香功夫,他們幾乎踏遍了城心一帶,兩人剛要前城周一帶,雀鷹目光一閃,擡臂對身側的李眠兒指道:“穆姑娘,那個不正是畢管事?”

李眠兒聞言,抓緊順著他的手指望向前方一家叫玉樓包子鋪的攤前看到畢燭信的身影,她二話不說地扯下面紗,躍下墻頭,直奔包子鋪。

“畢叔!”李眠兒來到畢燭信身後,拉住他的衣袖低喚一聲。

畢燭信身旁的小廝聽李眠兒小聲翼翼地稱畢管事為“畢叔”,猜到定有隱事,於是十分識相地讓到一邊去。

因為翠靈的緣故,畢燭信是知道李眠兒沒有嫁去北寒的真相,又因著穆蕊娘要他們夫妻倆三緘其口,是以,畢燭信一厘信息都沒有透露給李青梧,只自己兜著。

但即便如此,當李眠兒忽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難以置信,可難以置信歸難以置信,他還是一眼辨出李眠兒,盡管她戴著帷帽。

沒有時間寒暄,李眠兒接著問道:“我娘呢?你找線索沒有?”

提及穆蕊娘,畢燭信的臉一下子黑沈下來,李眠兒幾乎能聽到他口內兩排牙齒恨恨的撕磨聲。

看來,畢燭信已經尋到線索,而且線索顯示十分不妙,否則他不會如此反應。

李眠兒心沈到谷底,甚至她不敢再問下去了。

不過她已經開口問了,畢燭信自然是要說的:“你娘確是被歹人擄走了!近幾日京城裏暗流湧動,大部分城衛都被臨時安排其他要務,所以許多作亂分子趁機行事!”

聽此,李眠兒忍不住打斷,無論結果如何,娘親肯定是要盡快尋到:“畢叔,請直奔主題,我娘親到底怎麽樣?”

“你娘親……我幾經周折,昨日終於經過一個幫派分子的幫忙,探聽來有關你娘的一點線索!”

“什麽線索?”李眠兒搶問。

“我也只是猜測!”畢燭信猶豫了一下。

“畢叔,請有話直言!”縱然知曉將要聽到的話會很不利,但李眠兒顧不了了。

“去年的時候,因為疏影的事,在大少爺的默許下,我帶人端了一個匪窩!這個匪窩的頭目曾是被咱們府裏趕出門的下人!”畢燭信說到此處,眼睛陰厲無比,臉上還隱有悔恨,“當時,我們來晚了一步,叫那個頭目逃走了!”

李眠兒聞言,渾身冷得一抽。這麽說來,外祖母那條線徹底淪為自己的臆想了!娘親根本就是出了意外,遭歹人暗算。

畢燭信的消息同自己之前的推斷吻合,如果要擄走娘親。必是對府裏情形相當熟悉的,不是長期監視,便是府中內鬼。

這擄走娘親之人原先在府裏當過差,若是因為怨恨,欲要報仇,該也找向正經主子才是,擄走娘親——一個被漠視的姨娘卻是為何?

李眠兒臉被面紗遮住,畢燭信看不到她臉上的疑惑,只接著道:“近來,他突然現身京城。而咱們府裏也在這時候出了這事。偏他當時被趕出園子就是因為意欲……對你娘親……圖謀不軌的。幸好大少爺及時趕到,你娘親才沒有遭毒手!有了這層緣故在其中,我便順著這條線尋下來了!如今唯恨當初。大少爺太過仁慈,只打折他一條腿!若是結果了他,便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

去年,他自己的閨女也險些毀在這個歹人手中。

沒錯,畢燭信口中的歹人就是去年從兩個流匪手中買下疏影,準備轉去洛陽卻最終被王錫蘭破壞計劃的瘸子希爺。

蹬時,腦袋一炸,李眠兒幾欲站立不住,畢燭信的這條線索差不多可以確定下來了,大概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了。除此,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曾對娘親圖謀不軌?大少爺及時趕到?這些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自己一點印象沒有?聽話音不像是近兩年的事情。

“畢叔,這個人是什麽時候被趕出國公府的?”李眠兒問出疑惑。

“大概……十一年前左右!”畢燭信掐指算了算,然後回道。

“十一年前?”李眠兒啞著嗓子低聲沈吟,這個年份她太敏感,當聽及這個數字時,她第一反應便是那個下午的一幕,李青梧從娘親房裏倉皇跑出來的一幕。

到此,幾乎可以肯定畢燭信的推斷了,原先所有的懷疑與不解,也在此時有了解。

李眠兒面如白紙,那個下午,除了自己,那個歹人多半也有發現大兄與娘親的事情,否則,他是不會想到抱負到娘親頭上來的。

不能再耽擱,必須盡快找到那個歹人的下落,娘親,娘親……

“府上接到什麽勒索的書簽沒有?”李眠兒還在抱有幻想,幻想那個歹人是沖著金銀來的,這樣起碼他會看在錢財的份上,不會打娘親的主意。

然而話一問完,她的腦中再次浮起前日白雲山下,周昱昭三副帕子上的那些血跡。

那些血跡……

除了娘親,除了娘親與自己心心相印,靈魂相通,一定是娘親遭受極大的痛苦,是以,自己的身心才會先於意識感受到她的痛楚,流下觸目驚心的血淚!

那些血根本就是娘親的血!

娘親這會兒,會不會已經……

李眠兒雙膝攤軟,一個不意,跪倒於地:“娘親!”

畢燭信急忙蹲地將她扶起,一旁的雀鷹提醒道:“畢管事,你這就帶我們依著你的線索,繼續找下去吧!或許事情不至於我們想像得那麽壞!”

畢燭信點點頭:“我已經找到這兒了,如果探來的消息無誤,那個瘸子應該就在這附近!”

雀鷹稱好,扶住李眠兒就要提步。

卻被李眠兒打斷:“不如我們三人分頭行動,這樣能找得快一些!我和金川一道!”

最後一句是對雀鷹說的,有金川保護,讓他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危。

“你對這裏不熟,最好還是與我一道!”畢燭信也覺得由李眠兒一人行動不太合適。

只是李眠兒一再堅持,因為冥冥之中,她似有接到娘親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感應,她已經有感應到她的所在,只是娘親的意思,她不願讓其他人找到她……

ps:

有關血淚的事,是為一樁奇聞所啟發,且源自現代,所以這個情節雖怪誕倒也有據可依!

第二百五十回 迷霧漸開狼虎現(終)

在李眠兒幾乎固執的堅持下,雀鷹和畢燭信應了她的提法,三人分開尋找。

同他兩人一分開,李眠兒就對金川道:“往國公府的方向!”

她從小到大幾乎不怎麽出門,出門也都是坐馬車,沒了雀鷹帶領,她根本找不著回頭的路,只能靠金川了。直覺告訴她,娘親還是在國公府附近,她得盡快趕到那周圍才能找到她。

這個時辰差不多已近巳時,街上的人越來越多,為了少惹眼目,她不得不和金川專挑僻靜的路段走,這樣一來,就耽擱了不少時間,急得她渾身每個毛孔都要造反一般,明明氣喘得不行,皮膚卻一片冰冷。

果然,隨著距離國公府越來越近,李眠兒心跳的感覺也跟著越來越明顯,她深知這不是因為跑得路太遠,影遁如今於她來說已然雕蟲小技,這麽段路程下來,她完全可以心平氣和。

腦子裏胡七八糟,控制不住地猜來猜去,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麽。可胸口似要被撐裂,她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角落。

只是,一路走來每當她想拐進某一小巷子或是某所宅子時,冥冥之中總有股力量將她扯回,於是她順著感覺繼續往國公府的方向走,眼堪堪兩三裏外就到府門口了,那股力量依然在用力拽著她。

李眠兒遙望前方,暗想:莫不是娘親已經回了芭蕉園?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一頭甩開,到了大路上。她不好使功夫,唯有快速邁著步子,她一襲黑裳,頭戴帷帽。又身材苗條婀娜,偏牽了只金黃的猴子,在過往人中有些紮眼,但她管不了路人的眼光,一徑兒快步朝前走去。

正四處張望間,金川忽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李眠兒驀地回視前方,循著金川的指示往前方看去,視線一掃間,她便原地僵住。

前方恰是國公府邸。可讓李眠兒停止腳步不是國公府邸。而是府門前稀稀拉拉圍得那一圈人。眼瞅圍上去的人漸漸增多,李眠兒倏然回神,瘋了一般飛出去。從脖間拽下披風,撞開人群,撲倒於地,將披風朝地上那個全身著無寸縷的人身上死死一覆。

一時間,她的眼睛、耳朵好像被封堵了,看不見身周的人,也聽不見身周的聲音,五臟六腑在這一瞬間碎裂。

不知從哪裏生出來的力量,李眠兒牙一咬,抱起地上的人。又瘋了一般地遠遠跑開,拋掉身後的一切,帶著她的娘親遠遠地、遠遠地跑開!

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多遠,李眠兒毫無意識,直到她的雙臂麻木到沒有知覺,直到她的雙腿酸軟到沒有力氣。

和懷抱中的人一並摔倒在一座土丘腳下,頭上的帷帽順勢滾遠,金川沈默不響地追來帽子,一臉悲淒地看守在側。

李眠兒閉上眼睛,仰天一嘯!嘯出滿腔的怨恨還有一心的痛悔!

她恨啊,綿綿不絕的恨!

低下頭,看著地上渾身傷漬、早已冰涼的娘親,李眠兒痛不欲生,徹底地心疼,想一把把皮下的心臟摳出來地心疼。

死,誰都終有一死!可是,沒有尊嚴得死,死不其所,這樣的死比死千回死萬回痛苦得多!

難怪娘親一直在召喚自己,呼叫自己,面對那樣一種骯臟的局面,她該有多麽無助阿!

李眠兒撫摸掉娘親嘴角一串濃濃的、已經幹涸的血漬,這才發現致娘親命死的並非外力,而是她自己。

脫下自己的外裳,一點一點給娘親穿好,每遇到一處淤紫傷痕,李眠兒就用淚水參和著唾液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可擦來擦去,那些痕跡還是在,她便繼續擦。

擦著擦著,她突然站起身跑到一旁扶著一棵樹,狠狠吐了一場!

吐完,李眠兒仰面朝天,一會哭一會笑,一會笑一會哭,最後撲倒在穆蕊娘身旁,伏於她的頸邊,在她耳朵裏一陣低語。

遙遙地有鐘聲飄來,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緊十七,慢十七,不緊不慢又十七,最後又來徐緩的三聲,共計一百零八聲。

鐘聲聲聲悠揚,響徹上空,將頭頂的一切化作一種祥和、莊重、肅穆,李眠兒站起身,循著聲音望過去,就在土丘的後面,有一處小山峰,半山腰建有一座道觀,剛才那串鐘聲便是出自那座觀中的六角亭內。

鐘聲一百零八響,除盡人間煩惱事!

李眠兒直覺這鐘聲也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在她要瘋癲的時候將她震醒,在她要決心與這個世界掰裂的時候將她阻止,是娘親的意思嗎?

是娘親不同意自己剛才對她說的那些話麽?於是她招來這一百零八聲鐘響?

在娘親心裏,她一直有愧,她是不是覺得這是她應得的報應?所以自己不應心懷怨恨,更不要自責?

盯著六角亭內的那口道鐘,譏諷地扯扯嘴角,眼睛一片陰蒙!

可又轉而想到,也許這處地方是娘親想要的歸屬之地!

李眠兒掃了眼四周,將此地記下,然後步至娘親身旁,又是伏地一頓痛哭。

“蕊娘?”

止哭回身,李眠兒臉上霎時間浮起厲色:“不準過來!”

“九妹?”李青梧不可置信的盯著李眠兒,身後的畢燭信和雀鷹在看到李眠兒後暗松一口氣,其實對於穆蕊娘的結局,一早他們已經料到,可人死不能覆生,事已至此,不能再容李眠兒生出意外。

當他們二人在發現李眠兒失了蹤跡後,便先將穆蕊娘暫且擱下,一路追蹤,在國公府前匯合了李青梧後,三人循跡追到此處。

只是在路上,畢燭信沒有將李眠兒一事先行告知李青梧,致李青梧方才在見到李眠兒時大吃一驚。

“不要叫我九妹!”李眠兒冷冷地對視李青梧,若不是因為他,娘親何以至此?戴著愧疚的鐐銬熬了這麽些年,最後竟還遭如此境地?憑什麽所有的罪孽都讓娘親一人承擔了?

李青梧看向李眠兒的身後一點生意沒有的穆蕊娘,臉色頓時死灰,身體一癱,還是燭信暗下裏一扶,他才沒有跪倒在地,口裏呻吟:“蕊兒……”

他踉蹌著前進,來到李眠兒身前,將要繼續前行時,李眠兒擋在他的身前:“我娘不願見你!”

“蕊兒……”李青梧憔悴不堪,神情痛苦,黑眼眶中淚水打轉,魂不守舍地跨步朝地上的蕊娘走去,又被李眠兒擋開。

“如果你對我娘還有憐憫,請你不要再打擾她!”李眠兒的聲音又低又冷,比她聲音更冷的是她的面容。

李青梧擡眸看向他這位際遇神奇的九妹,近似懇求的語氣哽咽道:“眠兒,你不懂!你娘……!”

他想說,你娘需要我!可是,終沒有說出口,也沒有立場說!他何來的立場?他從來就沒立場!便是在得知蕊娘失蹤後,縱然心內焦燥得要死,可他能怎麽辦?對皇上說,請他有事緩一緩,父親的姨娘出事了?

“我不懂?你便懂了?”李眠兒譏諷,說到後來,聲淚俱下,“你若懂,我娘就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

“眠兒,你讓我看看她!”李青梧蚊聲懇求道。

李眠兒回頭看了一眼娘親,又轉身看向李青梧,無力地哀怨:“早知今日,為什麽沒有看好她?為什麽?”然後緩緩地側開身子讓行。

再次仰面朝天,李眠兒不願再看身後,李青梧痛悔的嗚咽聲持續了很久。

不遠處的雀鷹瞧了瞧天氣,見時辰不早,無奈地走到李眠兒身側,悄聲道:“穆姑娘,主上那裏,屬下該回去覆命了!”

李眠兒閉上眼睛,點點頭,然後對雀鷹道:“你幫我一道在這附近尋一處好地塊!”

雀鷹會意,瞥了眼李青梧的後背,便不再耽擱,動作迅捷地爬上土丘,挑了塊地,又就近取材地做了副簡易棺材。

“你娘不能呆在這種地方,我帶她回府裏!”李青梧抹了把淚,起身對身後的李眠兒說道。

“我娘與貴府已沒有任何關系!”

“那你準備讓她孤苦伶仃地長眠於此?”李青梧語氣堅決。

回應他的是李眠兒更加冰冷的面容和眼睛,在她的逼視下,李青梧漸漸心虛,漸漸沒了底氣,直至妥協。

沒一會兒,雀鷹走下來,對李眠兒稟道:“穆姑娘,已經準備好了!”

李眠兒閉了閉眼,點頭默認。

雀鷹走到李青梧身側:“你來還是我來!”

李青梧面無神情地瞥了眼他,自己蹲下身子,抱起蕊娘,一步一步地朝丘上走。

一柱簡陋的墓碑,一場淒涼的訣別。

下丘時,李眠兒對畢燭信簡短地請道:“畢叔,勞您半個時辰內將那個人帶到我面前!”

畢燭信咬著牙根應是!

告別了娘親,李眠兒重新戴起帷帽,她眼下並不知道等待她的還有另一重打擊,跟在後頭的雀鷹看著她單薄卻又堅忍的背影,默默搖頭: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畢燭信則是陪在李青梧身側,四人各懷心思地往城心走去。

第二百五十一回 花陰落月成孤倚(一)

沿路,隨便挑了家衣店,隨便挑了件黑裳套上,李眠兒頭戴帷帽一路默不坑聲地快步走著,雀鷹和金川寸步不離其左右。

畢燭信在半路時被李青梧支開去抓捕希大,送至國公府門口匯合。

及至國公府時,已近正午,遠遠地,李眠兒就見府門前熙熙攘攘,她的臉頓時拉下來,雙手也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她自然沒有想到,諾大的國公府門口被人棄了具一絲不掛的女屍,且全身盡是遭受百般淩辱的痕跡,論誰見了都難免好奇。雖當時娘親被她抱走時,周圍也就不足十人,可這種希罕缺德事只經一人看見了,也會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地給散播下去。

這會兒,大家或三五成群、或成雙成對地談論這件事,有的在猜測那可憐的女子是究竟誰,幹這種沒人性的事情又是什麽人,又和國公府存有什麽關聯?

那女子是國公府裏的哪位主子、小姐還是下人丫環?不過瞧模樣,不像是個下人!

如此一來,大家好奇心更重,皆想探聽個結果來!

再走些時,透過面紗,李眠兒瞧見那些人群中竟還夾雜了不少官差,有官差自然就有國府裏的差役管事在旁應付著,朱紅的府門裏頭還時不時偷偷探出幾顆插滿珠釵的女眷,定睛看過去時,其中竟然有李天天,只因她比較眼熟,別的看著眼生就認不出來了。

李眠兒豁地停下腳步,全身散著冰冷的氣息。雀鷹見後,提了主意:“穆姑娘,不如先隨屬下直接去武王府!”

這種時候,這種事情。不管是李青梧還是國公府裏的其他當家人,都不可能當著眾人承認大家議論的那個女子來自國公府,更不可能承認她是過世溫國公大人的小妾。

那麽,待在這裏不過徒惹是非,不若離遠的好!

聞言,李眠兒轉頭瞅了瞅同樣楞在原地的李青梧,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冷聲道:“事情了斷之前,我還得在這裏呆一會兒!”

畢燭信尚未把兇手帶到。她如何能走得?必須親眼看到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替娘親報了仇她才會離開!

呵。盡管這仇報得一點份量沒有,那歹人的性命何以同娘親相提並論!

李青梧走上來,看了她一眼。便徑直朝府門口走去。

人群中不少人是識得李青梧的,有人看到李家大爺前來,紛紛叫開並主動讓開一條路。

左管事連忙為難地迎上前來,附耳對李青梧稟報著什麽。他定是不明白個中緣由,此事是由畢燭信一手抓辦的,穆蕊娘失蹤一事,府裏截止目前還沒幾個人知道,否則,這會兒,國公府裏定然自己先炸開了鍋。這樣一來,外人只會更加以訛傳訛,到時候,事情便很難收拾,國公府的名譽也會受到牽連。

當務之急,先撇開關系再說下面的事情!

李青梧聽完左管事的稟報,清清嗓子,朗聲就把左管事一通訓斥:“胡說!還不趕快把人驅散咯,都圍在大門口,成何體統?”

不遠處的李眠兒聽聞,冷哼一聲!

“是!是!”左管事不想一向溫和的大爺突然當眾摔臉色、發脾氣,忙不疊俯首稱是,轉身就帶著手下仆役驅趕人群。

人群分散時,忽然有人認出一直默不做聲地站在道路邊上冷眼觀看的李眠兒:“呶,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把那個女的抱走的!”

聽到這一嚷,原本已然四散開來的人群再次熙攘,紛紛駐足朝李眠兒這裏望來。

幾個官差甚至直接向她走過去。

李眠兒意識到自己大意住了,不想竟有人那般好記性,自己換了身衣裳還能被他認出?看了看面前飄動的面紗,她悟到想來是自己這頂帷帽出賣了她。

雀鷹眼見事情越來越棘手,將要展臂攬起李眠兒逃開時,卻被李眠兒制止,還是那句話,沒有見到兇手絕命之前,她是不會離開的!

當官差快走近時,李青梧令著管事們適時攔下了官差,那官差頭子看樣子頭銜不高,見李青梧親自招呼,一臉的諂媚。

不知李青梧同那領頭的說了句什麽,領頭的面泛難為,還不住地朝李眠兒這邊瞅,不過一時半會,也沒再近前來就是。

官差們算是被李青梧打發,可圍觀看熱鬧的就沒那麽識相好打發了,眾人皆想弄個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因為李眠兒身前一直站著看起來就十分精練的雀鷹相護,這才無人敢上前究問,只遠遠站著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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